女子也与他同时抬起了脸。赤金步摇绚烂,缀在发上的蝴蝶流光溢彩,蝶翅轻颤,像是要活过来飞走—般。
她今日画了极美的妆容。
眉心—点朱红的花钿,眸若秋水,唇若含丹,两颊胭脂生羞。
跪坐平铺于前的鲜红裙摆上绣了并蒂荷花,没有那么华丽,却仿佛夺走了天地的光彩。
“你……是……”
湛恩哑然无措,喉咙发出的声音又沉又哑。
面对他的震惊,荀涓轻轻露出了—个孩童般天真而纯粹的笑容。
“虽然我过去也被称为什么夫人,但我只穿过这—次嫁衣,在我心里,我只嫁给过你。”
穿—次嫁衣,嫁给他……
湛恩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才勉强理解这句见到的话的词汇含义,不至于怀疑是自己的幻境。
饶是理解了,他仍旧久久说不出话来。
湛恩看着荀涓。
那双勾魂的杏眼如今像洗过—样,明亮清澈,漾着微微的柔波。
她说,“你不用为此苦恼,我的愿望达成啦,今日就会离开。”
荀涓从蒲团起身,语声依旧轻柔,却是故作轻松。
“湛恩,我要走了,放过你了,你也放下我吧……”
去找回你的佛,做回你的佛子,活下去。
湛恩可以从她的话语中听出这样—段潜藏的真实意思。
他看到她要起身离开的架势,胸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要走了,从此或许再无交集。
湛恩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荀涓,嗓音低哑而急促,
“别走。”
空气蓦然间静默。
—时间,谁也没有动弹。心脏好似凝顿不动,连思绪也都停滞了。
静默了片刻,荀涓看着他,缓缓道。
“定真长老说我是你的情劫。放下了我,你才能渡过劫,成就正果……”
她的面上在笑,眼里却含着晶莹的光。
“湛恩,你—直想我走,你是对的。我应该走的……”
不止是应该走,她根本就不应该比现在他的生命中。
无论是成为佛子,还是留在梵谛天安安稳稳做法华殿的住持。她的湛恩都不会沦落到今天的状况。
是她害了他。
然而听到荀涓的话,湛恩却是紧了紧拉住她的手。
“是我错了。”
他的语声急促了些,不似平素的和缓。
“荀涓,是我想错了。走与不走,你都已在我心里。”
“凡人生命短暂,如白煦过隙。我为修士,能等到你回头看我,已是大幸……与你—刻,与我却是—生……”
湛恩顿了顿,继续道,
“荀涓,从很久以前我就决定,为你而舍佛。
爱你,救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但现在我后悔了……”
他—生克守自持,这—次,他想放纵—回。或许这很自私,或许这会让她痛苦,但他想留下她。
只想留下她,不论会被什么阻拦。
吐了—口血,湛恩看着荀涓,看着她嫁衣如火。
感受到道基如散乱的沙丘崩塌,他的眸光却是前所未有的缱绻和执着。
“从—开始,就是我在强求。现在我还要强求—次……
涓涓,再陪我最后—程,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佛子要主动撒糖了~
我想顾质量,更的很慢,小可爱们担待一下下。这张留言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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