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传唤外边的侍卫官兵,荆轲也早就因内应了解到了这些情况,更是对地形了如指掌,追击时取的都是度最快障碍最少的路线。
赵高早在荆轲追下来之时,便已猛然起身,想要上前相护,可仓促之间来不及追赶而上。就在荆轲睁圆眼喝的一声正待劲剑往嬴政飞身刺去时,不知何时赶来的王绾拿起手中药袋朝荆轲用力一掷,恰好了掷中了荆轲的肩膀剑尖一抖转开了方向。
嬴政看见王绾过来的时候,眸中似喜似怒,大喊着,“你不会武,你过来干什么?!”
王绾哪怕到了这时依旧面不改色,只定定一句,“救你。”
他离嬴政最近,也只有他能不顾一切地赶上来,只为护这一人性命。
嬴政百味齐涌泛上心头,舌头麻得很,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在柱子之后躲过荆轲的的一刺,眼看王绾还想往这边过来,不由大急,“别过来!”
却不料分神这时,一直远远观望手脚抖的秦舞阳终是念起了自己此行使命,咬紧牙终是从脚下靴底掏出了一把短刀,朝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嬴政就直直击去!
那是置于悬崖生死存亡的一刻。
是谁瞳孔一缩,又是谁飞奔相护,在漫天四溅的点点血花中挡下了重力一击,浸湿了刀尖朱色。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荆轲,包括林渊,包括秦舞阳自己,也包括……
此时搂着倒在他身前那人的嬴政。
他步步为营征伐天下,从未像今时这般失态慌乱过,更没想到他精心举办的这场繁宴,竟会葬送他心头最在意之人。
仿佛所有盛烈不过祭奠,所有来客不过参加丧礼。
他手指颤地捂着王绾胸前的那个血窟窿,第一次真真切切明明晰晰地感受到。
原来血是热的。
热得叫他眼底沸红,湿了一片。
他咬着牙,将剑推到背后,使出平生最大力气抽出光曜宝剑来一剑砍向荆轲,直直刺中了那人左腿。闷哼声中沉沉倒地。
此时,侍卫们也都急急赶来了,赵高更是一把抽过荆轲手中之剑,面色冷然地抵在秦舞阳的脖上,叫那人浑身紧无法动弹。
可这些,嬴政都管不得了。
他的眼里只有晕染了一大片斑驳痕迹的血色。浓烈得很,刺目得很,整个眼球仿佛都是盲的,被鲜血浸透得毫无遗剩。
“阿绾。”
他低低喊了声,谁失了力气,声音嘶哑虚弱。
“我……在……”
嬴政抱紧了那人,有些恐慌地想要堵住那不住流出鲜血来的胸口大洞,却怕弄疼了那人。
“阿绾……阿绾……”
他颤抖着,整个人寒毛竖起惊悸到极致,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嘴唇无意义地翕合一声声唤着,努力想要证明那人的存活,换来的却是那人愈息弱的呼吸。
“嗯……”
“阿绾,你别闭眼……”
嬴政慌忙抬起自己的手,抖地去撑开王绾的眼皮,却一次次地失败,声音在焦灼绝望下带上了自吕不韦死后就再未向别人敞开过的脆弱哭腔。
“阿绾,你别睡。我……不会再不听你话了。”
他不会再仗着那人对他的迁就不闻不问,不会再仗着有那人在身侧就不听医嘱只想着一辈子还长。
向来沉稳的他抱紧了王绾,喉头哽咽。
“我不会再彻夜不眠……我不会再倒掉你煮的药酒……”
“阿绾,说好给我治一辈子病的,你醒醒好不好……你睁开眼,我就算一辈子。”
胸腔里仿佛弥漫着沉闷的窒息。冷得很。
而那人手腕垂落,却终是再也没有睁开过眼,也再也没能听见嬴政许他的一辈子。
【——你糟蹋自己,早晚还是要我把你救回来。
——不用你救!】
【——阿绾……
我只剩你了。
——嗯。我在。】
……
茫茫注定。
整个天地,从此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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